乾清宮內(nèi)一片昏暗,只有幾盞油燈在風(fēng)中搖曳。朱由檢端坐于龍椅之上,目光如刀般落在跪在殿中的王承恩身上。
“王承恩,朕給過你機會?!敝煊蓹z的聲音不疾不徐,卻帶著刺骨的寒意。殿外雨聲淅瀝,更添幾分壓抑。
王承恩額頭抵地,聲音顫抖:“奴婢對陛下一片忠心,從無二心?。 ?
“忠心?”朱由檢冷笑一聲,“那東廠密室里的賬本,又作何解釋?”
王承恩渾身一震,抬頭時面色慘白:“陛下明鑒,那些都是...都是...”
“都是什么?”朱由檢站起身,龍袍在燭光下投下長長的陰影,“莫非你以為,朕還不知道你暗中勾結(jié)東林黨的事?”
殿內(nèi)一片死寂,只聽得見王承恩急促的呼吸聲。
“陛下容稟,那些賬本確實是奴婢所記,但并非勾結(jié)東林,而是...而是為了監(jiān)視他們??!”王承恩磕頭如搗蒜,“奴婢暗中記錄他們的一舉一動,就是為了向陛下揭發(fā)他們的罪行!”
朱由檢緩步走下臺階,龍靴在地面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:“既如此,為何不早早稟報?”
“這...這...”王承恩額頭滲出冷汗,“奴婢是想收集更多證據(jù)...”
“放肆!”朱由檢厲聲喝斷,“證據(jù)?朕且問你,戶部侍郎李永貞可是你的心腹?”
王承恩面色驟變:“李永貞?他...他不過是...”
“不必狡辯了?!敝煊蓹z冷冷道,“他已經(jīng)招供了。你們私下會面十七次,每次都在永寧寺,對么?”
王承恩如遭雷擊,整個人癱軟在地。
“陛下...奴婢...奴婢該死...”王承恩聲音哽咽,“只是奴婢實在不忍看著陛下被東林黨蒙蔽...”
朱由檢眼中寒光一閃:“所以你就擅自其政,暗中結(jié)黨?”
“不...不是的...”王承恩痛哭流涕,“奴婢只是想為陛下分憂...”
“分憂?”朱由檢冷笑,“你可知道,你這般擅作主張,反倒讓朕更加被動?”
殿外雨聲漸大,王承恩伏在地上瑟瑟發(fā)抖。
“罷了?!敝煊蓹z轉(zhuǎn)身回到龍椅,“念在你往日功勞,朕再給你一次機會。將你所知道的東林黨內(nèi)幕,一五一十說來。”
王承恩抬起頭,眼中閃過一絲掙扎:“這...”
“怎么?”朱由檢瞇起眼睛,“莫非你對東林黨的忠心,竟比對朕還要重?”
“不敢!”王承恩連連叩首,“奴婢這就說...這就說...”
朱由檢端起茶盞,慢條斯理地啜了一口:“說吧,朕洗耳恭聽。”
王承恩深吸一口氣,聲音顫抖著說道:“回陛下,東林黨在朝中安插的眼線共有三十六人,其中六部主事以上官員二十三人...”
朱由檢眼中精光一閃,卻不動聲色地繼續(xù)聽著。
“兵部主事楊嘉謨、工部員外郎周延儒...”王承恩一個個報出名字,聲音越來越低。
“繼續(xù)?!敝煊蓹z淡淡道。
“禮部侍郎錢謙益...”王承恩聲音幾不可聞,“他...他是東林黨在京中的秘密聯(lián)絡(luò)人...”
朱由檢放下茶盞:“錢謙益?有何證據(jù)?”
“奴婢親眼所見,他每月十五都會在順天府后的一處宅院秘密會見各路官員...”王承恩細細道來。
雨聲漸歇,殿內(nèi)燭影搖曳。朱由檢靜靜聽完,忽然問道:“那李永貞呢?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?”
王承恩身子一顫:“李永貞是...是負責(zé)轉(zhuǎn)運銀錢的...”
“銀錢?”朱由檢眼神一厲,“說清楚?!?
“東林黨在各地收刮的銀兩,都是通過他的手轉(zhuǎn)運到京城...”王承恩聲音越來越低,“然后再分發(fā)給朝中各個同黨...”
朱由檢冷哼一聲:“所以你就暗中參與其中?”
“奴婢不敢!”王承恩連連叩首,“奴婢只是想探查他們的底細...”
“夠了?!敝煊蓹z揮了揮手,“來人,將他帶下去好生看管。明日午時三刻,朕要親自審問李永貞,你且準(zhǔn)備對質(zhì)。”
殿外立刻進來兩名錦衣衛(wèi),架起癱軟的王承恩就往外走。
“且慢?!敝煊蓹z忽然開口,“王承恩,朕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?!?
王承恩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:“陛下請問...”
“東林黨可曾...接觸過后金的使者?”朱由檢目光如炬。
王承恩渾身一震,面如死灰:“這...這...”
“帶下去吧?!敝煊蓹z揮了揮手,目送王承恩被拖出大殿。
殿內(nèi)重歸寂靜,只余燭火搖曳。朱由檢望著殿外漸亮的天色,眼中寒光閃爍:“東林黨,后金使者...有意思。”
錦衣衛(wèi)統(tǒng)領(lǐng)駱養(yǎng)性快步入殿:“陛下,要不要...”
錦衣衛(wèi)統(tǒng)領(lǐng)駱養(yǎng)性立即跪地:“陛下圣明!末將這就帶人前去拿人!”
“且慢。”朱由檢冷聲道,“錢謙益府上戒備森嚴,若輕舉妄動,恐打草驚蛇?!?
駱養(yǎng)性抬頭:“末將已調(diào)集五百精銳,分作十隊,只待陛下一聲令下?!?
殿外雨聲漸急,一名錦衣衛(wèi)快步入殿:“啟稟陛下,錢府燈火通明,似有異動!”
“什么?”駱養(yǎng)性猛地站起,“莫非已有消息走漏?”
朱由檢眼中寒光一閃:“傳令下去,即刻封鎖順天府各城門,任何人不得出入!”
“遵旨!”駱養(yǎng)性領(lǐng)命而去。
片刻后,京城各處錦衣衛(wèi)快馬加鞭,分頭行動。順天府衙門燈火驟起,衙役們紛紛被驚醒。
錢謙益府邸外,數(shù)十名錦衣衛(wèi)悄然潛伏,刀劍出鞘的聲音在雨夜中格外清晰。
府內(nèi),錢謙益正在書房來回踱步。一名家仆匆匆進來:“老爺,不好了!城門都封了!”
錢謙益面色一變:“果然...還是...”話未說完,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喊殺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