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昏沉,云靜風(fēng)止。
趙安回到家中拿了腰刀和匕首,趕到村南頭與眾人會合。
二十來個獵戶拿的都是農(nóng)具和自制弓箭,推了四輛板車。
衛(wèi)所人浮于事,各堡拖泥帶水。
他們會成為誰的兵,還需過些時日才能揭曉。
對于趙安來說,這是好機(jī)會。
他帶著他們往西南方向走,途經(jīng)地頭,看到田間土地龜裂,正處于孕穗期的粟快要干枯而死,也是心情沉重。
從這一片往東南延伸的八百多畝粟都是趙家屯的村民所種。
包括他爹娘種的二三十畝。
這是他們在這世間種的最后一季莊稼,寄托著他們的心血與希冀。
難道要讓它們潰散于豐收前,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?
“今年這日子難嘍!”
刁莽的濃眉擰得像根粗繩一樣道:“不僅趙家屯,整個懸陽千戶所種的一萬多畝粟和小麥都要顆粒無收了。賊老天這是專欺苦命人,一點兒活路都不給。”
眾人都是唉聲嘆氣,沒有人接話。
唯獨趙大餅問了句:“大哥,你能殺韃子能治病,那么厲害,可能讓龍王打個噴嚏下點雨啊?”
趙安苦笑道:“那我恐怕需要先殺幾頭熊練練手!”
“幾頭?”
刁莽嚎嘮道:“你特娘的把兩窩山的熊全殺了都不夠!熊再兇猛,那也比不了龍王……”
他口中的兩窩山綿延上百里,因兩個相鄰的入口像鳥窩而得名。
實際上山里峰高路險,熊又多,非常危險。
別看周圍村子里住著的都是軍戶,也很少有人敢進(jìn)山打獵。
趙安向來天不怕,地不怕。
更何況原主都沒慫過。
他們走了十幾里后,舉著火把進(jìn)了山。
找了小半個時辰,突然看到一道暗褐色的身影一閃而過。
趙安大喜道:“是盤羊,看體型得有三四百斤了,咱們運氣不錯!”
“那還愣著干什么?抓??!”
刁莽跟打仗似的奮勇當(dāng)先,可只沖了幾步便渾身直打顫。
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,全都吊著一口氣,干咽唾沫。
他們斜前方出現(xiàn)了一道更大的身影,都可以用龐然大物來形容了,幾乎是無視一切撞了過來。
看個頭,起碼有上千斤!
那是熊!
一頭成年棕熊!
趙安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大的熊,感覺整座山都在亂晃……
天可憐見,他只是想獵殺一頭小點兒的,怎么上來就是這種巨無霸?
“他奶奶的!”
刁莽慌忙后退道:“這簡直就是山中龍王啊!而且我還看到咱們斜后方有人也驚得冒了頭,前有大熊,后有鼠輩的,這還獵個屁,咱們撤吧?”
“我知道有人在跟蹤我們?!?
趙安雙眼一凌道:“怕毛?。№^子殺得,百戶殺得,熊也殺得,今晚就是山神來了,咱們也一律管殺不管埋!”
“老子就欣賞你這牛氣勁……”
刁莽挽起袖子道:“那就干!”
“大餅,你帶三個人去追盤羊,其他人在外干擾,伺機(jī)而動。”
趙安快速下達(dá)命令后,轉(zhuǎn)頭對刁莽道:“咱們主攻!”
“噗通!”
他話音剛落,一棵被棕熊撞倒的歪脖子樹砸向了他們。
趙安閃躲之后,貓著腰沖到了棕熊的右側(cè)猛砍。
刁莽心領(lǐng)神會,殺到左側(cè)狂劈。
獵戶們一起拉弓射箭。
刀箭戟同時加身,棕熊卻像是穿著好幾層皮甲,屁事沒有!
這家伙真是皮糙肉厚,而且力量極大。
趙安被撞了一下,骨頭都要散架了,還差點被咬到腿。
刁莽被熊掌拍了一下,吐了好幾口血。
這么打下去,打不過也耗不死?。?
主要還得防止那幫鼠輩玩螳螂捕蟬,黃雀在后的把戲。
咋整?
看著發(fā)瘋的棕熊,趙安咬著牙大吼道:“莽子,一刀不行,那就千百刀!咱們用水滴石穿的法子,各逮著它一條腿狂砍,不信砍不倒它!”
刁莽吐了口血沫道:“都近不了身了,咋砍?”
“看我的!”
趙安先引誘棕熊追擊,隨后繞著一棵大樹斜跑。
跑了十幾丈后,他猛地剎閘,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棕熊的右前方竄了過去,一刀砍在了它后腿的腿彎處。